女工宿舍的情與性:沒有出口的秘密風暴
2025-08-13
我們工廠宿舍有三張雙層床,共六個床位,有兩位室友只有轉班的時候才回來住,所以常住宿舍的有四個人。 一位年輕點的女孩是92年出生的,她是河南人,我們叫她小欣,我和另外兩位都是八十年代中旬出生的人,其中一個叫阿潔,另一個叫莉莉。 晚上十二點,我和其他室友已經準備睡覺了,小欣才從外面回來。正和男朋友處於蜜戀期的她,一回來就很興奮地向我們「曬」男朋友送的伴手禮,有包包,花兒還有朱古力。 看她甜蜜的樣子,我和阿潔說了些祝福的話,但是也沒有深聊下去,畢竟已經深夜,明天一早還得上班。
寒暄完後,小欣就準備去洗澡。這時她的男朋友打電話過來,問她到宿舍沒有,倆人便也不自覺地說起了小情侶間的甜言蜜語。 這時莉莉可能被吵得睡不好覺,便沒好氣地說:「不就是這些東西嘛,不要在我面前炫耀,我也曾經歷過。你別在這裡秀恩愛了,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,秀恩愛死得快!」 正沉浸在甜蜜中的小欣被莉莉狠狠潑了一盆冷水,頓時火冒三丈,她也毫不示弱,針鋒相對,一股腦說了很多傷人的話:「有資本你也可以秀啊,你看看你們三個,雖然說你們的男人沒有把你們留守在農村,可你們過的日子能比那些留守女人好多少呢?你們一年到頭能見到老公幾次呢?一般的動物一年還得過幾次性生活呢,你們不要覺得俗,但這就是你們的真實作狀。我打擾你們休息了,向你們道歉!」 說完她氣沖沖地洗完澡,躺到床上。 本來還只是她倆之間的口角,憤怒中的小欣說的這一番話,卻戳中了每個人的痛處,整個宿舍瞬間異常安靜。 那一夜,床上的每個人都輾轉反側,難以入眠。
也是啊,像我們這些在外打工的女性,為了可以多掙一點錢,不得不和老公分開,跑到不同的地方去打工,更不可能因為自己想過性生活而不考慮錢的問題。 其實幾位室友都知道莉莉並不是嫉妒小欣,她只不過想用自己的經歷告訴小欣,她還有選擇的空間,不要被這些表面的追求打動,就誤認為是愛情來了,異地戀是要那些經濟水平高的人才談得起。 這些話莉莉與小欣說了很多次。 這些話,不知道正沉迷於愛情里的小欣有沒有聽進去,但她倒是將宿舍里三位已婚室友的狀況看得很透徹。 我們也很能理解莉莉的現狀。因為曾經她也像小欣一樣,和當時的男朋友浪漫得讓人羨慕,兩人也愛得如膠似漆。 莉莉是福建人,出身於一個在農村來說經濟水平算是中上的家庭,她讀過高中,與宿舍里的幾位女性相比,她算是文化水平最高的。 來到廣東打工後不久,她就和廣西的一位男工相戀,她那時就知道男朋友家經濟條件很差,但是她覺得,這些都不重要,只要兩人相愛就可以了,一年後兩人就結了婚。 她嫁到廣西後,為了快點出來掙錢,在四年內生了兩個孩子,各種不適應的生活習慣就不說了,就連回一次娘家都必須要考慮自己是否有錢。 自從兩個小孩出生後,因為經濟壓力大,她老公去了離家更遠的地方――上海打工,她自己則留在了廣東,方便回家看看小孩。 為了省錢,她每年最多與老公相聚兩次,其中一次還是過年。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四五年。
那次爭吵的第二天早上,宿舍群里收到兩條莉莉的微信:「姐妹們,我們不容易,請對自己好一點。」 收到這條信息,大家都釋然了,因為大家都知道彼此的苦楚。幾位舍友之間的感情也因此更近了一步。 而經過這一次「爭吵」,我也在想,廣大打工女性為了掙錢養家,與另一半分隔兩地,她們的性需求難以滿足,誰會來關注這一點呢? 我們廠有兩萬多人,其中女性占了三分之二。像我們這種常年住在宿舍的女性也很多,我們一年到頭都看不到幾次自己親近的人,更不要談什麼生日,情人節,紀念日了。 現實生活中,女工的性需求確實更容易被忽視,或被羞於提及,甚至如果你提出來,還會被冠以「蕩婦」、「不要臉」等罵名。 想想,當男性的性需求得不到滿足時,他們可以去紅燈區找性工作者解決,還可以理直氣壯地要求被理解、被原諒。 如果有一天有女工高喊打工女性 「性饑渴」現狀,她會面臨世俗怎樣的「評判」?
